解读岑毓英《家塾四箴》

施铁靖 译解    岑巩好 整编

 

 

塾：私人或私家设立的教学地点，称塾。

箴：一种文体，以告诫规劝为主。

可翻译为：《家族教育四劝》，也可《家教四劝》

 

        一箴立志：仲淹秀才，天下忧乐。伊川十四①，谓圣可学。志以帅气②，勉希前修③。曰孔曰孟，是尚是求。鹜广志荒④，怀安志溺⑤。呜呼小子，卑下曰惕⑥。

①伊川：本是古地名，在今河南省伊河流域。北宋思想家程颐宅于嵩县东北耙耧山下，世称“伊川先生”。

②帅气：帅，军队中的最高指挥官。帅气，指元帅的气概。这里意指“高级气度”。也即“志存高远”之意。

③勉希前修：勉励并希望向前贤那样修炼自己。

④鹜(wù)：本意是鸭子，趋之若鹜，像鸭子一样乱跑，含贬义。

⑤溺：淹没。

⑥卑下曰惕：卑，低下的意思；惕，小心谨慎。

        二箴勤业：六艺之术①，四部之储②。匪进则退③，匪亲则疏。一物不知，儒者之耻。一息不懈④，圣者之矢⑤。盛年易逝⑥，此曰可惜。呜呼小子，所其无逸⑦。

①六艺：指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等“六艺”之学术。

②四部之储：指经、史、子、集“四部”之藏书。

③匪：同“非”，“不”的意思。

④一息不懈：一点时间都不要懈怠。

⑤圣者之矢：“矢”，指“箭矢”，意指“目的”。

⑥盛年：青春美好的年华。

⑦无逸：不要太安闲啊。或安于闲乐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三箴明伦：三代之学①，以明人伦②。亲别序信，义存君臣。其量难完③。其亏莫赎④。惴惴小心⑤，临渊集木⑥。生之成之，教则谁资⑦。呜呼小子，毋或背师。

①三代之学：指夏、商、周三代的教育。

②以明人伦：“明”指明白、清楚。“人伦”指人与人之间应当遵守的行为准则。《孟子.滕文公上》：“使契为司徒，教以人伦：父子有亲，君臣有义，夫妇有别，长幼有序，朋友有信。”

③其量难完：它的内涵是很丰富的，要学到老，做到老。

④其亏莫赎：赎，用财物换回抵押品。这句话的意思是，吃了亏就算了，千万不要打主意想捞回损失。

⑤惴惴：又忧愁，又恐惧，惴惴不安。

⑥集：聚合，收拾，搜集的意思。渊，深潭。

⑦生之成之，教则谁资：一个人是否成器，就看他接受教育获得的知识。资，资本，知识。

        四箴经世：少处畎亩①，长游王路②。尧舜君民，扶持何惧③。富教有序④，平治有经⑤。欢虞小补⑥，管晏羞称⑦。大用大效，小用小效。呜呼小子，虚车勿诮⑧。

①畎：音犬。田地中间的沟洫。畎亩，田间的意思。

②王路：正道，仕途。

③尧舜君民，扶持何惧：此句比较难理解。尧、舜为古代二位贤君。一说尧禅位舜；一说尧到了晚年，德衰，为舜所囚，其位为舜所夺。在此岑毓英可能取舜夺尧位之说。真正意思是指，只要符合社会发展潮流，作为舜民，帮助舜夺尧位也不必害怕。简言之，抓住机遇，顺时而动，这里也暗含为自己镇压回民辩护之意。

④序：这里是痒序的意思，古代的学校。

⑤经：本指编织物的纵线，这里则指作为思想行动标准的书，即经典著作。平治有经，意为平治国家要有经典的理论依据。

⑥欢虞：亦作“欢娱”。《孟子.尽心上》：“霸者之民，欢虞如也。”朱熹注：“欢虞与欢娱同。”聊补自己的欢乐罢了。

⑦管晏羞称：管即管仲、晏即晏婴，春秋时齐国名相。

⑧诮：讥嘲、讥讽之意。

 

二   译文

 

岑毓英《家教四劝》：

一劝立志：要立志作范仲淹式的秀才，懂得先天下之忧而忧、后天下之乐而乐。要像伊川先生那样，十四岁就立志向圣贤学习。要志存高远，勉励并希望你们象先贤那样修炼自己。先贤就是孔子和孟子，要尊崇和追求他们的学问与德行。要专心致志，不要象鸭子那样乱跑而变成荒唐，贪图安逸的人是没有志气的庸人。孩子们啊！要时时低头警惕自己。

二劝勤业：要努力学习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等“六艺”之术，还要刻苦诵读经、史、子、集四部全书。学习就是这样：不进则退，不亲则疏。要精通儒家的学问，否则被一个小问题所难倒，是学者的耻辱。珍惜光阴，不要懈怠，是圣人孜孜不倦的目的。白驹过隙，浪费了青春美好的年华，才是真正的可惜。孩子们啊！业精于勤荒于嬉，学习的道路上是没有安闲二字可讲的。

三劝明伦：夏、商、周三代的教育，就是让人明白人与人之间应当遵守的行为准则，即父子有亲、夫妇有别、长幼有序、朋友有信与君臣有义。它们的内涵是非常丰富的，要学到老，做到老。在复杂的生活中吃了亏就算了，千万不要想打主意捞回损失。做事要小心，要有惴惴不安的感觉，就像面临深渊去拾柴一样。一个人是否长大成器，就看他是否愿意接受教育获得做人的资本。孩子们啊！一定不能违背师长的教诲。

四劝经世：少置田产，多注意仕途，才是正道。把握时机，只要顺应历史发展潮流，即便是作为舜的臣民扶助舜夺取尧的帝位也不必害怕。发展教育必须有学校才行，治国平天下必须有经典的理论依据。治理一方，取得政绩，当做聊补自己一点欢娱罢了，万不可自比管仲和晏婴。朝廷大用你，你就能作大的贡献，小用你，你就只能作小贡献，千万记住：在其位谋其政。孩子们啊！人各有机缘，即使别人空车无物经过你的身旁，都不要讥嘲人家，这是做人的道理。

 

注:

施铁靖，教授，河池学院政法系主任、广西历史学会常务理事、广西法学会会员、广西诗词学会会员，中国高等教材《中国古代史》、《中国通史教程》等主编，2007年10月受聘为中央电视台《走遍中国》栏目——《穿越红水河》剧组历史顾问。一生致力于红水河流域历史地理、东汉伏波将军马援、清代云贵总督岑毓英研究，并卓有建树。其学术论文主要有《论马援》、《马援征交趾经广西行军路线考》、《环江东兴马援碑考》、《马援在广西》、《马援南征的意义》、《试论马援的政治才能》、《马援军事艺术略论》、《论马援对古代民族地区的贡献》、《汉代广西牂牁江考》、《汉代广西牂牁水道研究》、《汉代西瓯历史地理与定周县》、《徐霞客游记明代宜州交通地理研究》、《论岑毓英》、《试论中法战争中的岑毓英》、《岑毓英对西南民族地区文化教育贡献初探》等。编撰出版了《可爱的宜山》（参编），《中共党史简明教程》（参编）、《中国通史教程》（副主编）、《中国古代政治冤案》（副主编）、《中国古代史》（主编）、《广西史稿等》、《伏波文化论文集》8部著作。还应邀参加了《广西大百科全书》历史卷的撰写工作。总共发表各种文章论著达150 万字。